说起来可能有点玄,一粒沙子竟然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倒霉蛋居然就是我。仅仅是因为一粒沙子,我的一生。
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根据常规的叙述方式,应该先介绍一下故事发生的背景。常规这个词实在是不适合目前我的状况,然而我混乱的思路确实需要用常规的方式进行一下梳理,因为直至现在,我仍然处在对于自己状况的极度困惑和迷茫中。于是几乎每个夜晚,我都会扯咬着棉被,瞪视着栏杆外那通红的月亮,费力的试图一绺一绺地理清这个故事的头绪,在碰到一些纠缠杂乱的发结时,我甚至会用我坚硬的头盖骨一遍遍地撞击那些铁栏杆,仅仅是想让头脑纷杂的灰尘能够迅速的沉淀,还事物原本清晰的本相。
从我3岁起,确切的说是3岁零3个月起,我就立志做一个奉公守法的优秀公民。这主要应该归功于我所接受的有效出色的教育,从上托儿所的第二个月开始,我完美的执行老师的每一个重要或细微的命令,从而告别了1个月来被漫骂和罚站的悲惨经历,也从此走上了我美好人生的光明前程。
记得那天,我又一次被整天罚站着,仅仅是因为我不愿意按照老师教的方式去歌唱那首儿歌,我自觉得个人极具音乐的天赋,当我随意的发出我自认为美妙无比的天才创作时,我一次次的被警告必须跟从所有人那单调枯燥,起伏一致的音律,要协调一致,然而创作的灵感激发我不顾一切的即兴发挥,结果是当其他人快快乐乐的在阳光下嬉笑玩耍时,我独自在阴暗的角落里郁闷的站着。促使我最后醍醐灌顶的是我老师的那个小小的恶作剧,至今我还很感谢她的突发奇想,让我从此认识到人生的正确选择。吃午饭的时候,我仍然在墙角站着,看着其他人捧着饭碗津津有味的吞咽,我可以感受到胃肠收缩的哀鸣声,但是我仍然倔强的坚持着,直到那个老师端着那盘丰盛的午饭走到我面前,当我欣喜的伸出手去,以为我的悲剧即将结束,她却笑了笑,拿了个凳子放在我的面前,把饭菜准确的放在我口鼻正下方,然后说:“看着,不许吃。”饭菜的清香徐徐的送入我的鼻端,我忍住了几乎要奔涌而出的泪花,在刹那间我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愚昧和不智。吃,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字眼,总是在必要的时候让人清醒的认识到生活的重要意义。也是承蒙了这个字,让3岁的我从此开了七窍。生活的康庄大道也从此在我面前醒目的出现,从重点中学,重点大学,直至成为当今热门话题的白领生涯都挂着谄媚的笑容热络的紧紧拥抱着我。当你明白了生活的诀窍,一切变得容易而简单,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得意的认为的。
那天早上,我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昂首挺胸的在马路上阔步前行。西装革履,手中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配合我意气风发的步履,几乎每个人都用那种钦羡的目光看着我,我故意微微的把下颌上抬了几度,武装出一副漠然严肃的表情,夸大着脚下匆匆的步伐,虽然离上班的时间还很充裕。我很得意的用眼角注意着街上对我行注目礼的行人,陶醉在他们嫉妒而不屑的敬礼中。五月的早上,阳光已经有些辣辣的焦灼,我眯缝着双眼看了看顺着梧桐树泄漏的光线。就在那时,那粒命运的沙子突然的飞进了我的眼睛,从此它就象“阿甘正传”中旋转不去的羽毛般辗转了我的生命。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正在埋头苦吃的你突然发现正往嘴里送的那筷子上有一只绿头红眼的苍蝇,突然你就觉得自己的胃纠结起来,似乎已经吞咽了千百只苍蝇,而他们正一起在里面折腾着。从此,那只如同你在碗中发现的苍蝇一般的沙子就这样潜伏在我的眼中及大脑中,当你觉得它已被你或洗或揉或忘怀地清除出局,并得意洋洋展弄你眼睛的风姿时,它就会时不时的跳动一下,让你的眼皮激烈的运动一番,让泪腺也强劲的贡献一番,让你的大脑注意到它存在的伟大意义。
偶尔,我也会对这粒沙子涕泗横流地感激一番,原来从我通红的沙眼中可以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开阔视野的角度看,倒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会议准时在下午2点开始,每个月向董事会汇报工作的例行会议,神情紧张的同僚们鱼贯而入,最后,那位以作风严谨强硬著称的总经理大步流星的进入成为开场白。每个部门的经理们一个个走上被告席,接受总经理法官的盘问和审判,虽然每次的答辩重复而无任何进展,已经制定的程序仍然完美无误的继续着。尚未适应沙子的眼睛也继续固执的与沙子搏斗着,涨着它愤怒通红的脸,我疲倦的合上了眼睛,不忍心见它如此操劳,虽然往常的我会目光炯炯的注意着董事长,配合他的提问和论述作出相应配合的表情。。。
晚春的阳光执着的浇着我,让我浑身发烫的难受,虽然在天空下自由飞舞似乎是一件浪漫而写意的事,而现实是实在辛苦而活受罪,所以一向习惯迅速低头的我目前最想的是在一片水塘里优哉的漂着。前面出现一片黑色的丛林,下面还有一泓闪着水光的黑白色的塘子,虽说看上去更象个肮脏的水沟,可是对将被烤糊的我来说却是一种醉人的诱惑,于是,我不顾一切的扑了进去。恩,舒服,不热不凉,正好符合37度的人体正常体温,周围软软的象陷进了一堆棉花里,还有不断涌上的浪潮冲走我滚烫的焦灼。浪花溅在唇边,带着丝丝的咸味,正好满足我对海洋迷恋的小情调,尽管我发现四周原本隐约的青色马路慢慢的变成了如血的红色。在磨人的舒适中,我忽然听见下方传来的巨响,除了声音偏大外,很象人类熟睡时鼻头翕动的鼾声。。。
我的肩头被猛拍了一下,正想破口大骂一声,睁开眼发现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打了个冷战,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冒着冷汗。居然在这沉闷而紧张的会议上,我鼾声大作的做起了美梦,梦中的我还成为了那粒邪恶的沙子。总经理的目光象刀一样从我脸上刮过,而其他人则有些幸灾乐祸的等待着,没想到他老竟然回转了头,说声“继续”,站在席上的物流部经理显然是愣了一下,顿了一分钟,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继续进行他冗长的发言,而同时所有对着我的眼神马上泛起了红光,让我担心是否下一分钟就会在红眼的进攻下尸骨无存。
当我站在被告席上时,眨巴着泪意的双眼,我注意到了总经理脸上明显的不悦。在往常,我可以游刃有余的让他有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在我巧妙的恭维,尊敬的求教中显示一个总经理的卓越才智,从而让不悦转化为对我微笑的赞赏。可是今天,突然的,我丧失了原本的自信,刚才的事故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无能为力的虚弱感,好象我又站在那个墙角,面对着那碗午饭,我感觉到沙子还在那里兴奋的舞蹈着,甚至听见它得意的笑声。我预感到一个黑色的陷阱,可是却无可奈何的往它一步步靠进着。
多年来,我小心谨慎的经营着我的美好人生,主要归功于当年鼻尖下那碗饭对我阐述的“乖”的伟大意义。在以后的二十几年里,我勤奋的学习,操练着这个战略性的字眼,并体味它带给我的光辉成就。“乖”并不单单是顺从和听命,需要知己知彼的睿智;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的绝佳表演工夫;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背之,强而避之,怒而扰之,卑而骄之,逸而劳之的灵活谋略。这也是我将孙子兵法与现代成功方略结合的伟大实验。当年毛主席他老人家光凭着其中几点就一统祖国山河,现在我用来自我实现虽说有些寒碜这些真理,不过也是帮助它在和平时代继续发扬光大。就其应用来说,也很简单,就是适时的显示自己的才华,适时的不露痕迹的抬高上司的才华并且适时不被察觉的贬低同僚的无能。不足为怪的是,“乖”的成功实践让年轻的我在四周的红眼中登上这个跨国公司部门经理的座位。
我不知道对于其他人,一粒眼睛里的沙子会造成什么结果,对于我,简直就象一个稳定性极差的病毒,让我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不过有时只是屏幕中闪现的恶作剧,有时却是整个操作系统的全体瘫痪。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其严重性,仍然马力十足的运作着。于是,我无所防范的站在席上,开始我滔滔不绝的报告。其实我并不担心报告的内容及老头子的态度,因为所有的回顾和行动计划都已经事先取得了老头子的首肯。根据我的原则,是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的,只是那粒沙子的突然出现确实超出了我的意料。老头子仍然表情严肃的坐着,僵硬的脸部肌肉装饰着一个总经理的威严。老实说,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个港台同胞,明明是中国人,却帮着鬼佬压榨同胞,而且还一副剪了辫子就自以为是高人一等,整日里抬起了鼻孔,从眼角余缝里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鬼佬手中的一个棋子,那可是洋鬼子从咱老祖宗那里偷来的一手――以夷制夷。别看老头子现在一副趾高气扬的样,那次全球总裁来访时紧张冒汗以及扯着双颊抖出一脸的谄媚笑容象极了一个年华已逝仍然粉饰登场骚首弄姿的老妓。不过,从言行上,咱这些还没剪辫子的还得谄着个脸儿巴结着,毕竟所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只是那些粮仓鼠患阶层编造的气节。
透过微红的视线,我竟然看见了老头子硕大鼻子上粗粗的毛孔上镶嵌着一粒粒的黑头,油光在鼻头奇特的闪烁着。当他惯常的卖弄其智慧,对我的报告开始意料中的诘难时,我觉得沙子在眼中开始激烈的狂舞,眼前泛开一片红色的薄雾,老头子鼻尖上的黑头在我眼前进一步扩大清晰,不停的扭动着奇异的舞蹈,连我的脑神经也受到这种舞蹈的魅惑,先是两侧抽搐着燃烧的疼痛,然后是整个大脑爆裂般的烧灼。
“他妈的你狂什么你懂什么藏起了尾巴就以为象个人样了妈的在总裁前还不是个畜生样靠着巴结爬上了床就以为自己是正室了板着个脸就以为自己威风了在这儿耀武扬威你以为自己的提问建议怎么切中要害怎么高明了不起告诉你全他妈的是狗屎是bullshit懂吗烂糟糟的一堆狗屎都不能用来填墙缝拜托你他妈的洗脸也洗干净些别油着个鼻头挤兑上面恶心的黑头。。。。。。”
死一样的寂静,那个油光的鼻尖上冒出了丝丝的汗,带着明显的抽搐,那双小眼睛诧异的大张着突破了它的极限。沙子的狂舞突然停止,红色的薄雾消失了,可是我的大脑却越发疼痛起来,刹那间,我意识到自己无控的失言,把自己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绝境,虽然说有一种放纵的轻松感。环顾四周,每个人还是那副吃惊的面容,我无声的下了被告席,离开了这间会议室,在打开门的刹那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开这扇门,关上门,我把里面开始的恶意猜测,幸灾乐祸和议论纷纷关在了我的身后。
午后的街道热闹而繁华,街边色彩缤纷浓状艳抹的橱窗叫嚣着刺激着每个行人的购买冲动。很少在工作日的午后在街头闲逛,实在不明白在这个过度飞扬而喧嚣的城市,这个混杂着高傲的殖民贵族情愫和市俗的小市民情结的矛盾城市里,怎么有那么多人可以在工作日的午后闲适地逛街。眨巴了下眼睛,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对着街边的橱窗玻璃,我观察着自己的眼睛,除了有些泛红之外没有丝毫的不同,我揉搓着,试图逼迫那粒沙子离开,可他仍然狡猾的执着的隐藏在他的角落里与我对抗着。周围投过来一些奇怪的眼神,也许一个白领男士对着橱窗自我端详挤眉弄眼的情景比较少见,也算是上海滩的另一道风景线吧,我自嘲的对那些眼神报以愚蠢的微笑。
也是同样的午后,只是现在的我只能透着窗看着院中的梧桐树里泻下的丝丝闪烁的光芒,那些光线仍然编织着一个莫测杂乱的网。这些天来,我一直困惑着自己的经历,我不明白自己是在哪个命运的网结上突然的丢失的。人们以为可以梦想,可以实现梦想,以为世界可以掌握在手中,只是生命中往往会不期然的出现那粒沙子,所有的轨迹就此改变。悲哀的是你永远不知道沙子何时或何地出现。谨小慎微,汲汲经营的现实,自由随意,飞扬飘舞的梦境,究竟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沙子的出现让梦境成了现实,现实却又成了梦境。
玲优雅的轻啜着她面前的酒杯,头发倾泻了一半脸颊,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我。几个鬼佬弹奏着吉他,齐声唱着一支支千篇一律的乡村歌曲。这个爱尔兰酒吧是玲特别喜爱的地方,可我实在不明白这个泛着阵阵酸腐味,阴暗破旧的小洋房有什么特别的情调。除了鬼佬比较多证实了这个酒吧的原汁原味,满足了这个城市很多自觉高人一等的假洋鬼子的崇洋心理,不过在这个永远无法遗忘其殖民地时期当红风头的城市里,这种酒吧逐渐成为一种时尚倒也不奇怪,而玲是永远抓住时尚的那种人,如同她目光锐利的抓住了我这个所谓绩优股的时尚。我保持着沉默,大口的往嘴里倒着那苦涩的泛着白色泡沫的酒精溶液。她闪着红色光泽的长发分在两侧,中间那道清晰的发际线则闪着白色的光芒。沙子忽地又开始跳跃,我费力的眨着眼睛,那些悠远的早已被忘怀的记忆似乎从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被我眨回到了眼前,象一张从一本老书中偶然掉落的旧照片,清晰泛黄的呈现在我面前。
也是一样白色清晰的发际线,不过垂在两边的是黑色的头发编织成的粗粗的麻花辫。愤怒的小脸红涨着,象老鹰捉小鸡游戏中的那只老母鸡一般,她伸开双手站在我面前,敌视的看着对面那几个带着诧异表情的男孩子。
自从学乖了后,我迅速成为了每个地方的宠儿,然而也从同龄者中引来了红眼和苛责。人类自以为高人一等,究其本质而言,不过是哺乳动物中灵长目的一员,所以动物界弱肉强食的绝对真理永远适用于人类的任何发展阶段,虽然孔子他老人家费尽心机粉饰了两千多年的仁义礼教,不过是在一面霉烂黑灰的墙上暂时抹上了一层石灰,不久就迅速的剥落,墙面点点斑斑,甚至比没刷时更易引起肠胃的异常蠕动。所以小学生的我们有着与成人一般的竞争意识和排除异己的基本原则实在不足为奇,当然手段显得稚嫩了些。三个男孩围住我,说是要教训我一下,看不惯我马屁精的样,于是一场拳打脚踢开始。我没怎么动手,开始我就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反抗往往会引起更暴烈的举止,我只是掩护着自己的重要部位,马上就有殷红的血从鼻孔缓缓流了出来。这时候,她突然出现了。她是我的同桌,一个很沉默羞涩的女孩子,平时对我言听计从,似乎很崇拜我的优秀杰出,而我则常常利用她帮我做一些象削铅笔,抄作业之类的琐事。
她看见我们,大声叫着,不许打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大声的说话。几个男孩楞了一下,她迅速的站在我面前,老母鸡般的张开了双手,然后她用那种坚决的目光瞪视他们。我弯着腰,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有点茫然的看着面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那些男孩有些退缩,在面对一个表情坚决的女孩时有了一些胆怯,其中一个回过了神,恶意的嘲笑道:
“除了马屁精,原来还是个吃软饭的”
“哈哈哈,是啊,吃软饭的”
“吃软饭的,不值得的打,把咱们的手都弄脏了”
“羞羞,靠女人撑腰”。。。。。。
带着那种恶意的嘲笑,几个男孩得意的离去了。
我站直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那种深刻的屈辱感一下子包围了我。即便是在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我都有一种蔑视的优越感,可笑这种幼稚的打架方式仅仅说明了他们低我一头的嫉妒心态,而现在,局势整个的扭转了。她回过头,看着我,被我五彩缤纷的脸给吓住了,急声的说“没事吧”,忙着掏出她的手绢递给我。她的大辫子顺着那道白色的发迹分向两边,亮亮的白色发迹象咧开了的嘴中的白牙般嘲笑着我的耻辱。我恨恨的挥手挡掉了她的手绢,用袖口擦了下鼻子,阴沉的望着她“谁要你多管闲事”,她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一层水雾聚集在她的眼中,在那颗水珠掉落之前,我转过了身,不理不睬的离去。第二天,我就在我们的课桌上深深的刻了一道三八线。而不久,她就转学去了另一个学校。
玲红色长发间的白色发迹在昏暗的灯光中尤自闪烁着,似在嘲笑我当年的愚昧和偏狭,用恶意回报了一个女孩的善意和勇气。沙子继续在我的眼中跳跃飞舞,成一种加速不规则运动轨迹。玲可能不耐我一直的沉默,开始用我向来心醉神迷的娇柔嗓音诉说着未来的远景,那是我一向喜爱与她共同编织的美梦,那交织着世俗的财富,地位与权势的美梦。我一直相信梦想这个字眼,我知道通过我超人的智慧,坚强的毅力和高明的手段,梦想会变成现实,虽然可能必须忍耐暂时的屈辱和偶尔执行卑鄙的丑恶,然而为了达成你最终的目的,一切都必须和有价值。然而当我眨巴着泪意渐浓的眼,心头却突然涌上了一种无奈和疲累。玲的娇柔嗓音持续的穿插在霉酸的空气中,她实在是我的最佳拍挡,有着与我类似的冷酷,自私和心计。在那曼妙的弧线中曾经粗鲁的叱责过街边的小乞丐,伺候不周的服务生,偶尔犯错的下属。。。,曾经技巧的搬弄过那些碍眼人物的是非曲直,曾经婉转动听的似乎发自内心的谄媚那些自以为是的上司们,她几乎是我的另一个翻版,对她的迷恋究其本质而言是我对自己的自我迷恋。
“我被开除了”冷冷的,我抛出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沉默,她诧异的看着我,我继续的一口口吞咽着那杯褐色的酒精溶液。沙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感觉眼前开始呈现出一片薄薄的红雾。
“为什么?”半天,她才回过神,问了一句。
“为了一粒沙子”,我以一种绝对实事求是的认真态度回答。
“什么?”
“就是一粒沙子进了我的眼里,我成了沙眼”我真诚的解释。
“什么意思?”玲疑惑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这粒沙子”我用双手翻卷着我的眼皮,试图让她查看那粒卑劣的沙子。
“你别开玩笑了”玲有些生气了。
“没开玩笑,你看我的眼睛,红的厉害”我揉捏着弹跳的眼皮,渐渐的大脑开始疼痛了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说话怪的很,现在的工作不是很好,老板很赏识你啊,你?”玲忍住气,企图理解我真实然而不合逻辑的原因,却被我突然的起身给打断了。
“我他妈的说了被开除了,被那个满鼻子黑头的老头子开除了。就是因为一粒沙子,一粒沙子,明白吗?没别的原因。你他妈的听不懂吗?现在你手上的这个绩优股突然暴跌,你准备毅然割肉还是永远套牢?哈哈哈哈。。。。。。”大脑烧灼着,她白色的发际在我眼前的红雾中跳跃着,我混乱的喷吐着头脑的焦灼和眼中的不适,怪笑着,我离开了目瞪口呆的她,一个人快步逃离了那酸腐窒闷的酒吧。
一个人在夜色中跌跌晃晃的向前走着,我听见沙子在我眼里大笑着,为了他又一次的胜利和我又一次的失态。夜色在满街灯光的闪映中辉煌如白日,闪烁的光芒嘲笑着丧失了黑色本质的黑夜,独自在这虚假的黑夜中跌宕的是我突然转折的人生。
补充日期:2001-10-1011:04:18kao上集先
后进青年